我爷爷就我父亲一个儿子,所以我们一直生活在一起。他生于年,打我记事起,爷爷就在生产队饲养院里当饲养员,负责大牲畜的喂养。他爱惜牲畜,也爱吸烟。旱烟袋像是他的宝贝一样,一时也离不开。我爷爷的旱烟袋是一个套装组合,有烟袋锅、荷包、火镰和烟挖四个部分组成。烟袋锅由烟锅、烟杆和烟嘴组成,烟嘴是玉石做的,中间有凹陷,便于嘴噙;烟袋锅是由黄铜制成的,弯曲着连接烟杆子,末端膨大处是烟锅,可以装烟末。烟杆子是由细的竹竿做成,中空的,便于过烟。荷包是黑色的布做成的,上面用一根黑色的线绳扎口,里面盛着黄烟,装完烟末后用手一勒,可以把口勒紧,防止烟末洒出,平时拴在烟杆子上,抽烟时左右晃动。火镰是钢制的,夹在皮子里面,皮子做成了一个带盖的小包包,里面盛着火石和火绒,火石是质地很硬的石英石,火绒是用艾叶制作的艾绒。烟挖,是用细铁丝一边曲了个小圈圈,串在荷包的线绳上,另一头曲了个弯弯,用来抠烟锅的烟灰。这只旱烟袋跟爷爷形影不离,是爷爷最好的伴。
?烟袋荷包我爷爷的宝贝里,也有着我的功劳,那就是火绒和火石。我看到爷爷以前做过火绒和用过的火石,我也就学会了做火绒,捡火石。火绒是用艾蒿的叶子做的。在端午节前后,艾蒿是最好的采摘时间。我们村的山上、路边到处都有艾蒿,我就去采摘一些叶子,拔一些艾草。叶子晒至多半干就把艾草放在木板上用木棒敲打,经过敲打艾绒变得很细腻,晒干了就可以用了。艾草晒至半干,我就把它揉成一条条艾绳子,把艾绳圈成一个圈圈,编在里面,完全晒干后,爷爷用来点着好吸烟。火石是一种很硬的石英石,我们村西南的庙台子上的火石最好。我去庙台子干活、挖菜就给爷爷捡几块上好的火石。黄烟是我们家自留地生产的。顶烟爷爷是舍不得自己吸的,那是要搭配着烟叶往外卖的,因为顶烟味道好,有劲,到了集市上能卖上好价钱。他荷包里一般都是底烟,就是黄烟最下面的烟叶,是烟劲最弱的,味道最次的。有时间因为烟叶质量差,药火,就会半路熄灭,不得不重新点燃。为了增加黄烟的香味,我爷爷把黄烟放在大锅里炒炒,这样黄烟的味道好了,也就不药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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?火镰
我爷爷到了冬天,就戴上了毛绒帽子,像一半西瓜皮一样。帽子有两个耳捂儿,太冷的时候,就可以放下来,不用的时候就折在里面。帽子是咖啡色的,由于戴久了,帽子的顶部泛白了。他穿着我妈妈做的黑色棉衣棉裤,在棉衣外面的腰部,捆着一根用布做的布带子,这样既可以保暖,又可以将烟袋荷包别在上面。棉裤的裤脚上用布带子扎着。脚上穿的是我妈妈做的纳底鞋,鞋帮前头中间起了个棱,是用黑猪皮沿的边。我爷爷想吸烟的时候,就从腰上拔出烟袋荷包。把眼袋锅先在鞋底上磕几下,或者用烟挖清理一下烟锅的余灰,再将烟袋锅伸到荷包里,用手在荷包外面对着烟锅按按,把烟锅拿出来,烟锅里就盛满了黄烟末。把烟嘴叼在嘴里,用牙咬住烟嘴,荷包就会随着爷爷嘴的抖动而跳跃。爷爷从棉衣兜里掏出火镰,右手拿着火镰,左手食指上放一块火绒,再放上火石,用拇指掐住火石的后半部,把火镰在火石上先轻轻地擦几下,然后用力向下猛擦火石,火镰和火石之间就会产生火花。火花落在垫在火石下面的火绒上,火绒就被点燃了。把火绒放在装好黄烟的烟锅上,使劲吸上几口,艾香和烟香气息随着丝丝青烟弥漫在空气中。爷爷从嘴和鼻孔里往外冒着浓浓的白烟,很是惬意和享受。他再把艾绳放在烟锅里点着,放在一边,这一天就不用火镰取火了。抽完了这一锅后,爷爷把烟袋锅在自己的鞋底子上一磕,烟灰跌落在地,旱烟袋又回到了爷爷的腰间。
?火镰包里盛着火石和火绒
我爷爷红彤彤的脸堂,面颊处有一个绿豆大黑痣,上面长了三五棵黑色的毛发。嘴巴上蓄着花白的山羊胡子。我小的时候,趁着他不注意,就伸手扯一下黑痣上的毛发,疼得他嗷吆一声,再猛地吸上一口烟,朝着我的脸上喷过来,把我呛得直咳嗽,他高兴地呵呵笑着,让烟把他也呛着了,自己也叩叩地咳嗽起来。有时间,我就扯一下他的胡子,疼得他直嗷吆,我爷爷抓住我,用滚烫的烟锅来烫我的小手。问我还敢不敢再扯爷爷的胡子了。我只好投降,嘴里喊着:“爷爷,我再也不敢了啊!”我在上五年级的时候,有一天中午饭后,我的好玩伴二虎捉了一条蛇,他用手扯着蛇的尾巴,到饲养院来找我。蛇在他手里弯成了几道弯,向前昂着头,吐着蛇信子。我看到他手里的蛇就头皮发麻,让他拿到一边去。他说:“健春,咱们今天做个实验,看看烟腻子能不能将蛇药死。”我看爷爷在炕上睡觉了,旱烟袋就放在锅台和炕之间的矮壁子上,我偷偷地拿走了旱烟袋。
??右手拿着火镰,在火石上摩擦,就会擦出火花到了院子,我把烟袋锅从烟袋杆上拧了下来,用烟袋挖从烟袋锅的拐弯处挖了一些棕色的烟腻子,抹在一根小木棍的头上,递给了二虎。我再把烟袋锅拧在烟杆上,偷偷地将旱烟袋又放回原来的位置。二虎把手里的蛇身子放在地上,将木棍上的烟腻子往它嘴里抹,蛇吃到烟腻子后,身子在地上不断的弯曲、扭动,后来就一动不动了。看来,烟腻子能药死长虫是真的。那时,生产队的社员中午在山里送饭吃,吃完饭,大伙儿都歇会儿晌,就那么躺在地上或者地沿上,如果有蛇的话,不能钻进嘴里吗?以前就听老人说,抽烟的人在山里睡觉时,不怕蛇。蛇闻见烟味就会躲得远远地。经过那天的实验,看来吸烟对以前的农民来说,还有一定的好处。我爷爷是个地地道道的老农民,旱烟袋是作为爷爷的宝贝也就成了必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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